南城以北

傲慢与偏见 4

4，庄医生认为，家的标配应该是两个人，四道菜，一个汤。

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。

阳光明媚的夏日，弥漫着一种慵懒的气息。连清晨的阳光都有些散漫，洋洋洒洒的落在季白的脸上，令他有些睁不开眼。

随之而来的是胃里的翻江倒海，头如要炸开一般，疲惫感也随着这些症状一并出现。季白觉得这比好几天不睡觉都要难受，宿醉果然不是一个好习惯，偶尔一次就够了。

季白将身子支起来，靠在床头贪婪的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，他用手指轻揉着太阳穴，缓解宿醉带给他的头痛。目光轻瞥，瞥见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蜂蜜水，杯子下还压着一张黄色的纸条。

“记得喝。”

大概全国医生的字都是一个样，字迹潦草到让人看不懂。而庄医生的字比一般医生稍微好那么一点点，至少季白能看懂。

季白觉得庄恕的字迹潦草飘逸、狂傲不羁，跟他的人一样。

厨房的香味四溢，飘进了季白的房间，也飘进了他的胃里，惹得他的肚子直叫。

再抬眼，就看见庄恕手中拿着锅铲站在门口，腰间还围着围裙，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。

“起来了，就不要赖床了，赶紧洗漱，早饭马上就要好了。”

庄恕又扬了扬手中的锅铲，生怕他不起来，又催了一遍，才回到厨房。

早饭很丰盛，面包牛奶、煎饼、面条、咖啡等等摆满了整整一桌，季白默默数了一下，大概有十来种主食。

庄恕将最后一个盘子放在桌上，努了努嘴，“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，所以多做了一些。”

“庄医生，我觉得你要是不干医生的话，很适合去养殖场工作。”

季白叼了一根油条，慢悠悠的说道，“你养的猪肯定会又大又肥。”

庄恕知道季白嫌他做的早饭太多了，跟喂猪似的。

“吃不完的话，可以带给你们警局的同事。”

季白瞪大了眼看着庄恕，“我今天休息，不上班。”

庄恕楞了一下，“我今天也休息。”

季白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做吃饱了还可以撑，撑了还可以胀。他瘫坐在椅子上，看着庄恕忙前忙后的收拾。

“中午吃什么？”

“你早饭刚吃完就想着吃中午饭。”

季白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，继续瘫坐在椅子上，“难得休息一回，还不能好好想想吃什么了。”

“那就出去吃吧。”

“你不是说外面的不干净吗？”

庄恕停下手中的活，一本正经的看着季白，“冰箱所有的菜都给你做早饭了，已经没有菜了。”

季白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冲着庄恕笑了笑，“走，我们去买菜，今天菜市场好像搞促销活动。”

最终那些没吃完的早饭被庄恕打包，送给了值夜班的小护士，自己跟着季白徒步走去菜市场。

周末的菜市场，拥挤、混乱。庄恕跟在季白的身后，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，说是穿梭还不如说他们是被人群推着走。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要擦肩才能过去，这让庄恕很恼火。

等他一回头时，发现季白蹲在地上，跟一个卖菜的老奶奶讨价还价。

“老奶奶，我多买一些，你给我便宜一点。”

“看你这小伙，长得这么好看，就跟你算便宜点，给你把零头抹去吧。”

“诶，谢谢奶奶，”季白一回头，朝着庄恕努了努嘴，“给钱。”

庄恕只能认命的掏钱。

“真搞不懂你，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这里，跟这些四五十岁的大妈挤来挤去。”

季白继续蹲在地上挑菜，并没有回头看他，“庄医生，你就是太不识人间烟火了，所以呀，我今天带你来沾沾烟火气。”

季白停下手中的动作，回过头看着庄恕。眉眼弯弯，嘴角轻勾，一双星目清澈见底。

庄医生感觉有什么东西沉在了心底，还激起不小的浪花。

他从他的眼里，看到了自己。

“庄医生，掏钱啊。”

庄恕在厨房忙活了半天，一回头就见季白靠在门口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，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平衡。

“季police,会做什么菜，来露一手吧。”

季police抬头认真的沉思了一下，“我烧的白开水还不错。

庄恕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，无奈摇了摇头，果然对他不能期望太大。

不过季police最终还是贡献了一道菜——拍黄瓜。

四道菜，一个汤。

虽然都是简单的家常菜，却让常年吃外卖的季police感到格外的丰盛。

其中，他做的拍黄瓜，让他感到十分的骄傲。

早上那一顿，到现在早已消化完了，再次闻到饭菜的香味，又让季police的胃感到一阵空虚。

吃饭并不是为了进食，而是为了让胃不再感到空虚。

季police感觉他以前一直都是进食，而不是吃饭。

简单的生活，很容易让人感到满足，四道菜，一个汤，还有一个陪你吃饭的人，足矣。

昨天喝酒喝到半夜，今天早上又折腾了一上午，两个人明显感觉有些疲惫。简单收拾了一下，就都回卧室睡觉。

黄昏收起缠绵的长线，铺开暗沉的夜幕，华灯初上，流光溢彩的夜景分外迷人。路边的法国梧桐，被昏暗的路灯照亮，在光亮处投下几片阴影。夜风拂过，发出轻轻的沙沙声。

季白是被一阵铃声惊醒，他揉了揉眼睛，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，“喂。”

“季队，城东郊区的张家村村口发现两具尸体。”

季白瞬间惊醒，忙从床上坐起来，“保护好现场，我马上过去。”

挂完电话，季police拿着外套就往外跑，恰好碰见刚起床的庄医生。二人深深望了一眼，都没有说话。

“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
看着季白离去的背影，庄恕终于忍不住站在门口喊了一声。也不知道季白有没有听见。

此时，庄恕的手机也响了。

“庄医生，东山大道发生车祸，患者正送往医院，主任请您过来主刀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庄恕临走前，又看了一眼他的家。随后关上门，匆匆离去。

夜色苍茫，二人又奔向了各自的战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