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以北

对于你,我总是有说不完的情话

跟你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,此生足矣。

【蔺靖】忆长廊

11.访客(上)

萧景琰闭上双眼,眉头微皱,扶着额头的双手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,但浑身散发的低气压诉说着他的不悦。群臣跪在地上,与萧景琰争执已有些时候了,萧景琰试图不去理会跪在地上的群臣。

但群臣似乎不愿意这么轻易的放过他,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力。

“望陛下深思啊。”群臣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雕龙宝座上的萧景琰,高呼一声后又俯下身去,将脸埋在手背上。

“陛下,”此时工部尚书文弘直起身,抱拳行礼道,“太子之事乃国之根本,望陛下早做定夺。”

“陛下深思。”一干人等附和着文弘的话。

在众人的呼喊声中,户部尚书沈追,刑部尚书蔡荃以及中书令柳澄则显得有些另类,他们三人并没有跪下,只是站在一旁观望。

蔡荃听闻文弘的说辞,面显怒色,险些要上前找文弘理论。沈追见萧景琰面色阴沉,拉住蔡荃一同跪下。蔡荃甩开被扯住的衣袖,抬头看见萧景琰面色不善,不情愿的随沈追跪下。

柳澄手抚着花白的胡子,面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,他不惧龙威,朝萧景琰拱手行礼道,“庭轩年幼,还不足以成为太子。立太子之事,还需再议。”

萧景琰望着仍站立的柳澄,他知此事定是柳澄授意,要不一干人等怎会如此大胆,逼他立太子。虽萧景琰只有萧庭轩一子,日后太子之位必定是萧庭轩。但若此时立太子,定会滋长外戚的势力。近几年,柳家的势力是越来越大,大到萧景琰险些控制不住。

“柳卿所言极是,立太子之事不如改日再定。退朝。”萧景琰自知,这是柳澄给他的台阶,看着柳澄苍老的脸,萧景琰心中顿生怒火,拂袖离去,将大殿上那些哀怨之声抛之脑后。

见陛下离去,群臣也只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大殿。

蔡荃疾步,面含怒色,不慎撞到其他人。被撞到的人见蔡荃面色不善,责备的话只好吞进肚子里,恶狠狠的看了蔡荃一眼,便离去。

沈追在蔡荃身后喊了几声,却不见蔡荃停下反而越走越快,沈追见状,快步跟上蔡荃,拉住他的衣袖,责怪道,“你怎么越叫越走呢。”

蔡荃停下步子,拂开沈追的手,“你拉我作甚。”

“我若不拉你,你定会做些鲁莽的事,”沈追面含微笑说道,“不如去我舍下,有什么脾气都冲我发,我哪儿还有上好的女儿红。”

蔡荃点头说道,“好。”

蔡荃已饮下三杯酒,面上有些醉意,似是酒精起了作用,使他阴沉的面色缓和了不少,“伪君子,都是一群伪君子,”蔡荃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,“以为我不知道吗,他们这些人都是柳澄的人,不就是想借太子之势,滋长自己的势力吗。”

沈追只是面带微笑,只是听着蔡荃的诉说。

蔡荃双眸蒙上一层醉意,他抬眼望着沈追,问道,“方才在大殿上,为何要拉着我,不让我却拆穿他们丑恶的嘴脸。”

沈追摇了摇头,说道,“蔡兄,你为官这么多年你还不懂的官场吗,我若不拦你,你定会得罪那柳澄,日后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。你只有先保全了自己,才能保全你心中的公义。”

蔡荃又猛灌了几杯酒,开口说道,“难道为了保全自己就不顾心中的公义了吗,我不怕危险,我只怕陛下有危险。柳澄一家独大,如今又逼着陛下早立太子,我怕他将来做出什么伤害陛下的事情,”他轻轻叹了一口气,“只可惜陛下只有一子。”

沈追明白蔡荃的意思,他说道,“未必。”

蔡荃面上刚浮出的喜悦,又淡了下去,“齐王庭生只是陛下的义子……”

“我听我母亲说过,齐王是陛下兄长的遗腹子,他是有皇家血统的,也是有资格继承皇位。”沈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,说道。

蔡荃先是震惊,随后面露忧色,“陛下会将太子之位传给齐王吗。”

沈追摇了摇头,没有说话。若是在许多年前,他会很肯定的告诉蔡荃,只是人会变的,他不敢保证萧景琰没有变。

萧庭生从屋外走来,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怒火,似要将一切燃烧殆尽。跟在他身后的随从,不敢言语,深怕他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。

萧庭生踏进屋内,将身上的披风解下,扔给一旁伺候的下人。走至桌前,便停了下来。

“老东西,巴不得我死。”萧庭生将桌上的物件都拂到地上,地上一片狼藉。他扶着桌角,喘着粗气,脸色铁青,犹如带着一个铁青的面具。

萧庭生想起了一封信,一封信关于他的信。

那时的萧景琰还没有忘却往事,那时的萧景琰仍是他心中的好父亲,只是如今因为那一封信,将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。

萧庭生只是为寻萧景琰,却无意间在萧景琰的书房,看见信封里露出一截白纸的信。他本不该看,但他却看了,因为露出的那一截白纸上有他的名字。

他从那封信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也知道萧景琰无意将皇位传给自己。他既憎又恨,他恨这世道不公,让他白白受了这么多苦。他憎他的祖父,若不是因他,自己又怎么会小小年纪受尽凌辱。他恨萧景琰,恨他是个伪君子,恨他未告知自己真相,夺走了本属于他的一切,却无意归还。

那一封信在他手中皱成一团,他双眸里流露着怒火,仇恨像怪兽一样吞噬着他的心。连同桌上的信封,他也一并带走了。

自他踏出这个房间,他再也不是过去的萧庭生了,他知一切都变了。

“殿下有人前来求见。”

“谁?”萧庭生问道。

“他说他是能帮殿下的人。”

萧庭生面带狐疑,脑海中想过千万种可能,仍没有思绪,缓缓开口道,“带他去前厅等我。”

萧庭生饮下一杯茶后,便看见下人迎着身着黑色风帽披风的男人穿过庭院,风帽遮住男人的脸,让人看不清男人的面容。

“齐王殿下。”来人正是南楚的宇文暄,他脱下风帽,面含微笑的朝萧庭生行礼。宇文暄的笑带有三分促狭,却让萧庭生找不到破绽。

萧庭生面色不善,冷哼了一声,说道,“不知南楚王爷到访所谓何事。”

宇文暄也不恼,继续说道,“初次见殿下时,这么点大,不显锋芒,”宇文暄用手比划了一下,“谁知多年以后,竟成为大梁有名的齐王。真是世事难料啊。”

萧庭生深知这话是在暗嘲自己的身份,“王爷到我府中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。”

“当然不是,”宇文暄不等招待,走到桌前坐下,端起桌上的热茶,对着茶杯吹了一口气,说道,“我可是来帮你的。”

“哦?”萧庭生的嘴脸勾起一抹冷笑,“我还不知道,我有什么忙需要王爷帮我。”

“你当然知道,”宇文暄品了一口茶,将茶杯放下,“今日朝堂之上的事,我也略有耳闻,你就真甘心屈居于萧庭轩之下,你身上流的也是皇家的血。”

萧庭生脸色大变,“你怎么知道的。”话一说出口,萧庭生便后悔了,他垂下眼睑,避开宇文暄的视线。

“对,没错,”宇文暄脸上的笑意更甚,“大梁皇宫里有许多的滑族人,我答应替他们复国,他们自然都听命于我。”

宇文暄继续说道,“就算你无心争这位子,你以为柳澄会放过你吗。萧景琰在世,可护你一时,待萧景琰去了,还能再护你吗,”宇文暄盯着萧庭生的双眸逼问道,“待萧景琰死后,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。”

如今连宇文暄都知道他的身份,难保柳澄会不知道,当那时,柳澄为巩固自己孙儿的皇位,定会将自己铲除。萧庭生缓缓开口道,“那你为何要帮我,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。我只是一个没有权势的亲王,你这样做不冒险吗?”

“难道整个南楚为你做后盾还不够吗,”宇文暄挑挑眉,“帮你自然是因为你对我有利。我要你登上皇位后,定下协议,百年之内不与南楚发动战争。”

萧庭生嘴角噙住一抹笑意,“看起来,我好像是稳赚不赔。”

南楚内部混乱,皇子夺位愈演愈烈,而其中呼声最高的要数宇文暄,宇文暄的要求无非是为了免去后顾之忧,萧庭生岂会不知。只是南楚皇帝已是迟暮之年,而萧景琰正值壮年,就算萧庭生能等,宇文暄未必能等。

萧庭生缓缓开口,说出心中的忧虑,“我怕我等得起,王爷却等不起。”

“哈哈哈,”宇文暄大笑几声,“萧景琰最多活不过一个月,你说我等不等得了。”

萧庭生面色阴沉,问道,“毒是你下的。”

宇文暄摆手,说道,“不不不。我只知他中的什么毒,却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。”

萧庭生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宇文暄的话,但他知道,自宇文暄踏进府邸的那一刻起,他与宇文暄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他没有选择,只能选择相信宇文暄。

他缓缓开口,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。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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