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以北

【楼诚】青瓷碗 （平行AU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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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
梦里不知身是客，一晌贪欢。

明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。

江南烟雨，弱水空濛，几穗汀兰摇曳身姿，重重交叠地墨色云朵，恰似宣纸上联袂盛开的娇艳水仙，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惆怅。空气中氤氲的水汽萦绕着波光涟漪中的轻舟，点缀着丝丝的迷离。

朦胧纸伞，画一道不灭的痕迹。

明楼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过于熟悉，似是他记忆中的一部分。

氤氲的水汽中，他似乎看见两名男子站在轻舟之上，轻风将他们的衣摆扬起，一白一红在江面上好不耀眼。

红衣男子蓦然回首，那不经意的一眼，波光流转，顾盼生辉，让明楼不得不将他的容颜镌刻在心尖。

“阿琰。”

明楼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思念之情，他想伸手去抓那一抹衣袖，却只抓住了一缕清风。

明楼醒时，仍有些恍惚，随后才想起梦中的场景为何如此熟悉。

明楼温热的指腹划过冰凉的碗身，丝丝凉意传到指尖。碗身上的花纹像极了明楼梦里的场景，他端起碗仔细端详，却看不出一个所以然，只好放下，为自己酌上一碗酒。

明楼曾听人说，一个人死后执念太深，他的精魂便会附在他平时所携之物中。

明楼脑海里浮现梦中人的容颜，大概梦中人执念太深，才附在这青瓷碗上，久久不肯离去，从而进入自己的梦中，与自己诉说。明明是一件奇异怪诞的事情，明楼却不觉得可怕，反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。

微风拂过，碗内的水面随风浮动。

一张清秀稚嫩的脸浮在水面，与梦中人样貌无益，只是比梦中人年轻许多。

梦中人出现了。

明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。

“你好，小妖精。”

4.
冬日的清晨总是会被沾染上一层薄雾，一呼一吸都能闻到高冷的空气，天边的一抹霞光，将这一层薄雾染红。

此时，阿诚刚刚从山上的矿场归来。

兴许是时间尚早，长长的街道两旁只是零散的摆放着几个摊位。街道似是还在沉睡中没有苏醒，如同游走在空气中的薄雾一般悄无声息。

阿诚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般，在空荡的街道上漫无目地游荡。他明明有家却不愿归。

包子的香气混在清冷的空气中，一同窜进阿诚的鼻腔内，引得阿诚的胃一阵痉挛，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。他摸了摸口袋里刚领的工钱，想起桂姨那张脸，最终又将手垂下。

如果桂姨知道他将工钱用掉，必定不会轻饶他。

阿诚叹了一口气，加快了步伐。

“公子，请留步。”

一位老者喊住了阿诚，他坐在一张长凳上，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手相图，周易等，手持一根竹竿，竹竿顶端还挂着一块白布，白布上还有几个红字。阿诚识字不多，未能将白布上的字认全，但他知道这位老者是一位算命先生。

在这个集镇上对算命先生礼遇有加。阿诚从未见过算命先生，也不知这算命先生为何要找他。

“不知老先生有何事。”

原本双眼微闭假寐的老者，突然睁开双眼，他的双眸混沌不清，让人怀疑他是否看得见。

“公子身带紫气，不知是否携带了不详之物。”

老者的视线落在阿诚别在腰间的布袋，薄唇微抿，脸色沉重。

阿诚无奈，只好将布袋解下，将袋中物品一一拿出，直到青瓷碗的出现，令老者脸色大变。

老者从板凳上站起，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，步伐有些踉跄。

老者指着青瓷碗，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，“此乃不详之物，你还不速速将它扔掉。你若扔掉它的话，你日后必定飞黄腾达，若你将它留在身边，将会命途多舛，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。”

老者说完，缓缓地闭上双眼，似是努力稳住自己的气息，随后又似想起什么，睁开眼，双眸对上阿诚的黑眸。

“你是否已见过碗中人。”

阿诚想起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庞，微微点了头。

老者长叹一口气，双眸望向混沌不清的天边，“罢了罢了，你与他的孽缘怕是斩不断了，”老者停顿片刻后开口，“你要记住，碗在人在，碗碎人亡。”

说完，收拾起自己的摊位，留下阿诚一人，独自远去。

日后阿诚再去寻他时，早已不见踪迹。

有人说他因泄露天机而已离世，也有人说他怕仇人追杀所以躲起来了。

众说纷纭，谁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。

阿诚回到家时，家中只有他一人。他解下布袋，洗尽身上的灰尘后坐在椅子上小憩。忽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，阿诚手忙脚乱的将青瓷碗扔进水缸里。

“阿诚，阿诚……”

果不其然是桂姨回来了，还未进门便喊起了阿诚。

青瓷碗跌进不见底的水缸中，平静的水面荡起一阵阵涟漪。

深夜，待桂姨熟睡后，阿诚才赶偷偷地去厨房察看青瓷碗是否安好无恙。

月光下的青瓷碗淡雅别致，晶莹的水珠还挂在碗身，碗底盛有一小摊水，水面随着微风浮动。

一张清秀俊逸的脸浮在水面，嘴角还勾起一抹笑意。

“你好，小妖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