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以北

【楼诚】【武侠Au】日月双华

8、

天色渐渐阴暗下来，潇潇地下起了小雨，马车在雨中奔驰。

夜，出奇地静。

马车行驶到一处，突然停住了。

雨渐渐大了起来。

“叮！”

雨滴落在泛寒光的剑刃上，发出轻微的声音。

这个声音极轻，再加上有大雨的掩饰，基本是听不见，但落在习武之人的耳内，却是一声巨响。

“看来是有人等不及了。”明楼说道。

“第一这个位置，还真不好坐。”明楼又接着说道。
只见有四个黑影，将马车团团围住，黑影的速度极快，迅疾而过，犹如幻觉。

但阿诚的速度比他们更快。

阿诚的身体如箭一般，射进了雨夜中，借着雨幕的遮掩，没人看见他的身影。利剑出鞘，寒光一闪，地上赫然出现了一滩血迹。

阿诚收了剑，上了马车，两人对视一眼，明楼心中已了然。

“回去吧。”明楼吩咐道。

马车行驶到京城的一座宅院停下，只见正门的牌匾上赫然写着“明府”二字。

对于明楼来说，这才是他的家。

自二十年前，姐弟二人从死人堆里逃了出来，一路流浪至京城。明镜为保护其弟，弃武从商，娇弱的肩膀为明楼撑起一片天，使他未受一点苦。

经几年打拼，终于在京城置下一家宅院。

明楼对明镜的敬爱，发自内心。同样，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明镜。

每想起流浪逃亡的这一路，明楼心中忍不住发颤。他与明镜几经生死，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。

正是这些恨，支撑着明楼走到现在。

明楼别过头，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阿诚。

不似望向汪曼春那般温柔，深邃的眼眸里更是多了一份坚定。

明楼眼神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，犹如雨中升起的雾，朦胧而又美丽。

他知道阿诚能懂。不用言语，二人只要相视一笑，就能把对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。

明楼握住阿诚的手，想从他的掌心里汲取温暖。

“大哥，这是怕了吗？”阿诚转个头，笑着对明楼说道。

阿诚的笑，干净明亮，犹如空中皎洁的月，是漫漫长夜里唯一的一束光。而阿诚，又何尝不是明楼生命的一束光，抵达到内心深处。

明楼也笑了，“现在身边的人，越来越没有规矩了。”
看似一句责怪的话，让明楼说的情意绵绵，像是对情人撒娇。

明楼刚至府内，还未来得及回屋更衣，侍女阿香告诉他明镜正在小祠堂等着。明楼知道，自己即将面临一场暴风雨。

阿香口中的“小祠堂”，就是在明府里单辟了一间房子，房内摆着明家祖父母及父母的牌位，以作家人祭祀之用。通常大年三十夜祭祖，才对明家子弟开放一夜，平常都是上锁。

当然，屋内还另藏玄机。

在供奉香火的桌子后面，有一堵墙，看似与其他墙壁没有什么不同之处，但只要扭转桌子上的蜡烛，墙就打开了。

墙的那边是一间密室。

这是明府的秘密，除了明家子弟，便无人知晓，连与明镜最为亲近的侍女都不知。

当明楼走进小祠堂密室的时候，他就知道，麻烦大了。

明镜穿了一身墨色的蜀绣衣裙，冷着一张脸，坐在房间正位上，方桌上供着父母灵位，祭着一把宝剑。
这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宝剑，而是日月山庄的镇庄之宝——明华剑。

明华剑，又称日月双华，据说明华剑出鞘可一分为二，化成两把剑，一把叫日华剑，一把叫月华剑。
又可合二为一，与日月争辉，号令武林。

明华剑为先秦古剑，剑刃由千年玄铁打造而成，又注入纯阴与纯阳之人的心头血，以至于剑身散发着寒气，内力不足之人易被剑身寒气所伤。

明华剑能辩善恶忠奸，遇险能铮铮作响。不出鞘则已，一出鞘必定见血。

明华剑法，招式毒辣，狠劲，霸道。三招便可扬天下，六招便可傲世群雄，十招以上便无人能敌。

明氏一族，自先秦时期就守护明华剑与明华剑谱。直到明锐东创立日月山庄，以三招明华剑法扬名天下。从此，世人才得知明华剑的存在。

“跪下！”明镜疾言厉色。

明楼在外做事的准则是：赶尽杀绝！而在家里的原则却是：识时务者为俊杰！

明楼双膝跪下。

“我今天要是不去找你，你是不是还想把事情闹大？”

“大姐，你误会了。”明楼辩解道。

“误会？”明镜冷笑一声，“我今日见你对那个汪曼春情意绵绵，可是对她动了情？”

“卿本佳人，奈何做贼！”明楼无头无尾答了这么一句。

明镜寒光逼眼，锐气逼人，“好，很好。你还知道忠奸善恶！那我问你，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作何解释。你怎能与杀父仇人一起把酒言欢，推心置腹。你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，对得起明家逝去的英魂吗？”

“大姐，”明楼解释道，“我纵使杀掉天下人，哪有能如何？我明家的英魂就能安息了，父母的在天之灵就能得到慰藉了？不，他们永远不会安息。因为真正的仇人还没有找出来。”

明楼继续说道，“我与阿诚这些年走南闯北，寻访了许多知晓当年之事的人。他们大多数都是受人蛊惑，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年的带头人，并不是汪芙蕖，而是另有其人。”

“你是假意与汪芙蕖交好，从他口中得知真正的幕后主使？”

“是。”

明镜起身，背对着明楼，眼神里全是不甘和愤怒，她咬牙说道，“汪芙蕖也不该留在这世上。”


明楼解释道，“汪芙蕖确实该死，却不是现在。请长姐相信我。”

明镜叹了一口气，面带忧色，“我总感觉你要做的事情没这么简单。”

知弟莫若姐。

明楼不知该喜还是该忧，他正色道，“不告诉长姐，是为了保护长姐。但是，我能向长姐保证，我做的事情，无愧于心，无愧于天地。”

“你们总是瞒着我，觉得是为我好，难道我就一点都承受不得吗？”

明楼看不见明镜的脸，但他知道，明镜是真的伤心了。但他没有办法，他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复仇。

今天下大乱，天子昏庸无道，不察民间之疾苦，整日沉浸在酒色之中。邻国来犯，疆土屡屡失陷。百姓整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。

明楼所要做的事情，就是为了推翻暴政，收复失去的疆土，为自己的家人开辟一条盛世。

这事易说难做，稍有不慎，就会万劫不复。所以，他不愿意告诉明镜，让她整日担惊受怕。

“罢了罢了，你的事情我不管了，”明镜摆了摆手，轻叹道，“你们兄弟三人，也就明台最听我的话了，过两日我想去看看他。”

明楼道，“大姐想去就去，我安排就是。”


明楼回到房内已是亥时。

他疲惫不堪的瘫坐在椅子上，闭上双眼养神，他实在是太累了，累得想把自己的真面目遗落在蒙蒙雨夜中。

阿诚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了屋。

“你一晚上都没有吃东西，先把面吃了再睡。”
明楼缓缓睁开眼。

看见一个如皓月般无暇地人，这个人也正如月光一般照进他的心里，拨开了云雾。明楼心想，他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了。

这不正是他所追求的一切，一杯清茶，一碗热面，一个知心人。

阿诚将碗筷收拾完后，又替明楼更衣。

明楼拉着他的手，说道，“今夜，你就别回你屋睡了，留在我屋里，陪我好好说会话。”

阿诚笑道，“莫不是今日大哥见了那汪曼春，动了情，对我有愧，所以留我在你屋里过夜。”

明楼骂道，“你这小没良心，我哪天没留你在我屋里过夜？”

阿诚笑了出来，眼里全是动人的情愫。

明楼将他拉到身旁，正色道，“你今日闻见汪曼春身上的异香了吗？”


阿诚面色沉重，点了点头，“嗯。闻见了。”

阿诚又继续说道，“我听闻唐门有一种秘术，以自身为引，将剧毒渗入身体，可练就百毒不侵。此秘术分为十层。起先修炼时，身体会散发出一种异香，能勾人情动。修炼到顶级时，连身上的汗毛都有剧毒，无人能靠近。据说，两三年前，唐门收了一个资质极高的女弟子，名叫秦般弱。一年后，这个女弟子和唐门秘术一同消失，无人知晓她身在何处？”

明楼皱了皱眉，“这汪曼春和秦般弱定有某种联系，会不会是同一个人？”

阿诚点了点头，“不排除这种可能。”

明楼面色沉重道，“若是任由汪曼春这样修炼下去，我们除掉汪家会很棘手。”

阿诚却笑出声来，“大哥，她不会再往下修炼了。”

明楼蹙额看着阿诚。

“因为她心系大哥，又怎会舍得让大哥不碰她？”

明楼嘴角扯动，又欲言又止，最终道，“胡闹！”

明楼又接着说道，“大姐想过两日去看看明台，你给明台传一封信，让他别露馅了。”

阿诚点点头，“那我现在就给他修书一封。”

明楼拉住他，“不急，明日再写信也不迟。现在时候也不早了，该歇息了。”

阿诚只好依了明楼。

两人相拥而眠，一夜无梦。



Tbc

上一章有小姐姐问我明楼对曼春是什么感情，对阿诚又是什么感情，这一章就做出了回答。此文有许多隐藏cp ，需要大家细心才能解锁的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