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以北

【楼诚】【武侠AU 】日月双华

4、



九月初三，宜订盟，嫁娶，祭祀，动土，乔迁。
忌见血。




这几日正是龙门客栈最热闹的时候，一楼的饭厅空无虚席，每一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。在龙门客栈吃饭的人，皆是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江湖人士。他们生性鲁莽，不拘小节，声音粗犷，一家小小的客栈都被他们吵翻了天。跑堂小二就在这喧闹的声音里来回穿梭，陪着笑脸。



掌柜看着空无虚坐的客厅，脸上的笑意更甚，仿佛看见银子正在向他招手，不时地还发出阴阴的笑声。

醉香楼虽开在龙门客栈的对面，却不似龙门客栈这般热闹。




但这并不代表醉香楼的生意不如龙门客栈。




醉香楼并不是人人都能来的地方，它只对京城的达官贵人开放，能来此处吃饭的人非富即贵，自然是无法与街对面的龙门客栈所比较。



醉香楼二楼西南角的一处，恰好可以将龙门客栈里的一切尽收眼底。



而此时，那里正坐着一个奇怪的女人。



女人有万千姿态，好看的女人，总能让人望一眼就再也忘不掉。而这个女人的样貌平平，却也能让人忘不掉，这正是她的奇怪之处。



她虽是个女人，却穿着男人的衣服，一身黑色的劲装衬得她英气逼人。她的双目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，只要望一眼，就会觉得恐惧，从而对她生出畏惧之情。




而她更奇怪之处，就是一直看着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，似乎是在监视客栈里的一切。




这个奇怪女人开口问道，“近日京城涌进一大批武林人士，可是查清缘由？”




隐在暗处的随从答道，“回将军的话，皆已查清。据说日月山庄的庄主广发英雄贴，邀请各大门派前往一聚。”




“日月山庄”这四个字，成功的勾起这个女人的兴致。
“日月山庄，”女人又重复了一遍，“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，可是近日崛起的新门派。”




“禀将军，二十年前，日月山庄被誉为天下第一庄，但一夜之间不知为何惨遭灭门。”



“消失了二十年的日月山庄，今日又重新出现，看来江湖又要被搅个翻天覆地。”




“恭喜将军，贺喜将军，”隐在暗处的随从跪下行礼，“这对将军来说，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。”



“此话怎讲。”




随从答道，“日月山庄重出江湖，必定来势汹汹，短短几日内，竟能成为琅琊榜的榜首。想必江湖各大门派心中多有不服，往后日月山庄定是麻烦不断。若日月山庄真有实力，咱们可坐山观虎斗，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。若他们没有这个实力应对各大门派，咱们便将日月山庄收为己用，通过日月山庄操控整个武林。”



随从的话，无疑是令人心动的。



“那我们今日就去会会这个日月山庄。”

还不至正午时分，日月山庄内便聚满了人。每个到来的客人，心中是又妒又羡，却又不得不承认日月山庄的恢宏大气，怕是天下第一首富的谭府也未必能比得上。




庄内还有百余仆从，为客人斟茶倒水，虽忙却是有条不紊。




这种场面，在场的许多人从未见过，也就只有江南萧家能够比拟。



突然间，门口的侍从高喊道，“琅琊阁使者到。”



满堂骚动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踏进门的孩童身上，身后还跟着两名约摸十八九岁的娇女。



孩童约摸八九岁，身着一身白衣，看着虽小，行事却十分沉稳，有着与他年纪不相配的成熟。




孩童朝庄中管家行礼，“在下琅琊阁蔺九，来贺山庄乔迁之喜，特备下薄礼，望不要嫌琅琊阁的礼薄。”




日月山庄原址并不在京郊，而是在江南水乡的苏州。今日重建，却把山庄建在京郊，还从未有哪个门派敢在天子脚下安营扎寨，可日月山庄就敢。可见其庄主要逐鹿中原，称霸武林的野心。



还不等蔺九坐下，就听到满堂挖苦的声音。




“这琅琊阁是没人了吗。竟派黄口小儿前来。”




“琅琊阁阁主每次出行，身边都美女环绕，左拥右抱，真是有伤风化。”




蔺九听了也不恼，轻抿一口茶，道，“蔺九不才，在阁中只能干一些跑腿传话的活。像今日这种小事，又何必让阁主费心亲自跑一趟。各大掌门今日亲自前来，看来是门中无人。真是替各大掌门感到惋惜，想各位掌门在江湖中混的风生水起，而门中的人却连我这孩童都不如，可真是可悲可叹啊！”



蔺九的一番话，将在座的人辩的无话可说。



“想我琅琊山天灵地秀，养育的人自然是男俊女俏。莫不是各位从未见过如此娇俏的姐姐，所以忍不住诋毁我琅琊阁。”



蔺九虽小，可他的话却十分有震慑力。毕竟他身后还有琅琊阁，若是真把琅琊阁给惹火了，吃亏的可是自家门派。



“没想到琅琊阁真是人才济济，连一个七八岁孩童都能独挡一面。”



说话的正是日月山庄的庄主——明楼。



“在下明楼，”明楼朝蔺九行礼，说道，“想必你就是蔺阁主常提的蔺九蔺公子了吧。”



蔺九回礼道，“庄主言重了，小儿贱名怎能入庄主的耳。”



明楼大笑道，“你这般谦虚有礼，倒不像是蔺晨教出来的。”



明楼又紧着对他身旁的男子说道，“阿诚，快去为蔺公子备上他最喜欢吃的榛子酥，顺便也把他的茶水换一换，小孩子不该喝这么重的茶。”



明楼又接着说道，“今日，明某感谢各位不远千里来此赴宴。为感谢各位的深深情意，已备下酒席，请大家在这儿稍等片刻，稍后移步庭院用餐。”





阿诚拍了拍手，侯在门外的侍女便端着精美可口的点心茶水走了进来。



“明庄主真是年轻有为，既然能让日月山庄在短短几月内，成为琅琊榜榜首，真是令在下佩服啊！”



“萧公子真是谬赞了，”明楼礼貌的笑了笑，“萧公子同样是年轻有为。我听闻萧老庄主生有九子，其中最中意的怕是萧公子。”



与明楼交谈的男子，正是江南萧家的五公子——萧景桓。



萧景桓笑着答道，“父亲他对我们兄弟几人都是一样，并没有中意谁不中意谁。”



江南萧家，原是前朝的皇族，因前朝皇帝醉心于武学，荒于朝政，以至于灭国。而他的后人则隐居于江南水乡沉寂数十年，靠着一套御龙剑法在江湖中扬名。



而将这套御龙剑法发扬光大的正是御龙山庄现任庄主——萧选。



御龙剑法是萧家不外传的秘籍，萧选虽有九子，但并不是每个儿子都能够学到御龙剑法。御龙剑法只传给御龙山庄的下一任掌门人。



因此萧选的几个人儿子明争暗斗，就是为了成为下一任掌门人，不惜手足相残。



而这事，在江湖中已是公开的秘密。



此时，萧景桓在明楼的面前，表现的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，令明楼感到好笑。



“师兄？”



明楼与萧景桓相谈甚欢之时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他们。




一个女人正朝着明楼走来。



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，身着一件纯黑色的衣裙，头发披散在双肩，没有别的装饰，没有别的颜色，却能让周围都黯然失色。


“师兄，没想到真的是你。”



这个女人看起来高贵冷艳，却在明楼面前竟显小女儿姿态。



明楼痴痴的望着女人的脸，像是被她的美貌所迷倒一样，“曼春，你是曼春。”



听到明楼唤着她的闺名，她也忍不住了，扑进明楼的怀中，“师兄，我还以为我再也不会看到你了。”



明楼轻拍她的肩膀，安慰道，“是我，我真的回来了，这次来了就不会再走了。”



汪曼春抬起头望着明楼，脸上挂着泪珠，让人好生怜惜。她说道，“我听闻有人假冒明家的后人，重建日月山庄，所以特意前来看看，待我抓到那个假冒者，定将他碎尸万段。可曾想到，居然遇到了师兄。上天真是对我不薄，让我与师兄重逢。”



“曼春啊，这就是缘分，你我的缘分未尽，自然有重逢之时。”



明楼的话，让汪曼春羞红了脸。



“好好好，难怪我们家曼春死活不肯嫁人，原来是对楼儿旧情不忘啊。”



说话的人正是汪曼春的叔叔汪芙蕖。



明楼见汪芙蕖来了，喊了一声“,叔父。”



汪芙蕖是明锐东的义弟，曾是日月山庄的副庄主，自日月山庄灭门后，他带着一家老小自立门派，成立了曼陀山庄。明楼再见他，理应喊他一声叔父。



听到自家叔叔调侃的话，更让汪曼春不好意思。




“楼儿，你们姐弟二人在外是如何度过的呀，”汪芙蕖说话突然哽咽，老泪在眼眶里打转，“一想到你们姐弟二人在外受苦，我就觉得愧对你的父亲。我也曾派人找过你们，可是人海茫茫，上哪里去找啊。”




见汪芙蕖声泪俱下的说着，明楼心里没有一丝的感动，相反是更多的恨意，他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，笑脸相迎道，“叔父严重了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。我想父亲在天之灵，看到我回来重振日月山庄，一定不会责怪叔父，而是日日感谢叔父，为我姐弟二人操心。”



明楼说话谦和有礼，却让汪芙蕖感到深深的恐惧。